那天,年过八旬的老舅打来电话,嘱我们兄弟二人为其即将付梓的《风雨寒香楼》写序。我们兄弟二人恰巧在京相聚,接到电话时都不禁愣住了。
要知道,为人写序者,多半都是时下政要,戓圈内有影响的名人。我们兄弟一个虽官至"七品",一个虽当过一方"名记",但离作序者都相差甚远。我们兄弟二人两眼一对,似乎都想到了什么,顿时都又忍俊不禁:"天下文章属三江,三江文章属我乡,我乡文章属我哥,我哥请我改文章"。如今,外甥给舅舅写序言,不笑才怪!
童年时的我们,应该说对舅舅恨爱有加。因为舅舅的地主,因为舅舅的叛徒,使得我们学不能上,军不能参……在一次次的"政审"中,皆因有这么一个舅舅,不得不一次次和幸运女神擦肩而过。在我们兄弟二人的档案里,至今仍有着诸如此类的记载:"因母亲早在1962年去世,自小已和舅家断绝关系"。
但血管里终归流有王家的血。仅仅靠档案里的"断绝关系",那是万万断不掉的。何况,舅家离我们也只有四五华里地,无论舅舅还是舅妈,对我们这两个没娘的孩子,一直都疼爱有加。随着年龄的増长,"舅家是好地主"、"舅舅是老八路"的话,每每都会传到我们的耳朵。何况舅舅又总是那乐观,那么豁达,那么才气过人。在我们的印像里,舅舅似乎没有什么不能,没有什么不会:写剧本,画布景,搞设计,搞科研,就连我们村上当年的二级提灌站,也都有舅舅的一份功劳。
舅舅的坚持,舅舅的执着,都令我们示为作人的榜样,都令我们示为作人的楷模。如果说,我们兄弟确实还成就了点什么的话,那无论如何和舅舅的影响是分不开的。因为舅舅不仅是我们的人生导师,更是我们的精神领袖。何况,"外甥似舅舅"嘛!
至于舅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玩弄丹青,我们不得而知。但至少,我们父母亲那两张大大的画像,是舅舅六十代年初留下的墨宝。这之后,舅舅好像从就没有放下过手里画笔(之前也未必放下过)。就连那个极其特殊的年代,他也依然如此,只要批斗会一结朿,他便跺到阁楼上去画画。笔下的题材,也多伴和梅花息息相关。什么《报春图》、《迎春图》、《春梅图》等等,不一而足。